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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文)也说王垠退学

blog.incoming@1byte.io (江宏)
2005年10月6日 08:00
这篇是我 2005 年写在当时博客上的一篇旧文,本来原文已经丢失。后来写另一篇与王垠相关的文章时想到曾有此文,于是从 Wayback Machine 找了回来。 写此文的时候我还在上学,难免还很幼稚。不过从王垠后来多次退学辞职的人生轨迹看,自己当时对他的评价还是比较准确的。 毕竟已经过了近 20 年,有的细节现在的读者看起来可能不明就里,我增加了解释性的脚注。我克制了想删改的冲动,这里除了脚注和个别标点空格的修订,文字都是当时写的。 (注于 2024 年 9 月) 好几天前就在网上看到关于王垠从清华退学的新闻。本来我对这类事情是不会去关心的,认为又是媒体的炒作把事情闹大。昨天因为在一个朋友的blog上看到也在讨论这件事,所以忍不住去看了王垠的退学信1。我的第一反应是「原来是他!」。 在多年以前王垠还没有那么出名的时候,我就已经在他的主页上看过他写的关于 GNU/Linux, TeX/LaTeX, 和 Mutt 的文章,当时就觉得他这样一个对计算机科学充满激情的人将来必定有所作为。虽然我接触计算机以及对计算机科学产生浓厚的兴趣比他要早很多,常庆幸自己很早就明白喜欢从事什么行业,不过和他对这些东西的熟悉程度,对不明白的问题的钻研精神,以及那一股狂热劲相比,我真是觉得惭愧。 王垠发表在主页和 blog 上给清华的退学信中说到了很多中国的教育以及中国的大学存在的问题。可以说其中涉及到体制的部分大多数是客观和真实的,是很多学生的亲身体会,甚至可以说要是他到读博士才意识到这些问题,已经有些晚了。一些清华的学生和校友针对王垠的退学信设立了一个 blog -清华梦依然在,集中了一些反面的看法。双方各执一词,其实争论主要是集中在一些细节问题,还有王垠信中对清华和他们实验室两位导师的评价,对中国教育大环境存在的问题,其实很少有人真正持不同意见,只是大家有不同的解释。我不在清华,不了解具体情况,所以对涉及到清华和他们实验室的具体情况,自然没资格评论了。 王垠的信让我回想起自己本科的时候。我在武汉大学读的本科,武大在学术上不如清华,类似王垠说的问题表现得可能还更明显一些。那时候的我年轻气盛,嫉恶如仇,想法和态度大约和现在的王垠差不多:不喜欢很多学校里的教授,看不惯学校的很多事情。我从大二结束以后就很少去上课,因为总是觉得有些不屑,认为学不到什么东西。每个学期系里开什么课,我就去书店买对应的影印版英文教材看,到期末最后一节课去听老师划划重点,然后就去考试。往往到了一个学期结束还问同寝室的同学教某门课的老师是男是女。我虽然不像王垠,但也算是个敢作敢为的人,大四时在 BBS 上发过一些帖子,其中有说到武大的计算机科学系教的不是计算机科学,而就是一个电脑培训班。我们院的党委副书记同时也是 BBS 上院版的副版主,他常常把我封了,有时还打电话到寝室教训我。这种事情发生得多了,后来就成朋友了。将要毕业的时候,校学生会从应届毕业生里面找了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人去给低年级同学做学习经验交流。当时因为院校合并等一系列事情,学生对学校的怨气挺大的,自由问答的时候有个学生问我学校的种种不好对我有没有什么影响。当时在教五楼的礼堂,我对着下面的几百学生说:“武大要强起来就得靠学生自己。每个学生为着自己的理想去奋斗,每个人都做好自己的事,武大自然就强了。靠现在行政大楼里面那帮人去决策,武大不可能强起来的”,不知道有没有把邀我去的那个学生会学习部的 mm 吓到。那时候我还没有拿到毕业证。 大三时一个在日本工作了多年回到武大的教授对本科生开了一门面向对象软件工程的课,主要讲UML的基础和应用一类的。因为我一向对软件开发很有兴趣,他讲的那些东西当时在国内算是比较新的。那时他的实验室刚重新启动,正在用人之际,他也比较鼓励本科生的参与,而我的专业和英语都还不错,所以从大三的某个时候开始一直到大四结束,我都一直在武汉大学的软件工程国家重点实验室做些事。那里研究生太多,导师也顾不过来,更不用说我这个本科生了。实验室老板对我很好,很照顾,只是他实在太忙,连他自己的研究生都指导不过来。那时我在那里做了很多翻译之类基本没有技术含量的活。科研方面就和王垠说的一样,就是读很多国外的 paper,然后考虑是不是能对一些小的方面进行改进,不可能会有什么突破性的结果。就这样一边做这些事情,一边应付每个学期的考试,一边考 TOEFL,GRE,GRE CS Sub,申请,办出国手续,一直到毕业。 凡事都有两面。王垠做出退学的决定,我想他只看到了一面。我本科时所处的环境,促使我养成了独立学习,独立思考的习惯和能力。我在软件工程实验室虽然常常在做些无谓的事情,不过大量的阅读使我对软件工程发展的概况有了全面的认识。王垠对他实验室的教授有颇多抱怨。本科时有一个数学系的教授在瞒着我的情况下把我交的作为一门课的 term project 的程序带到高交会做演示,后来还是一个去了的人说起我才知道。到后来买方提出一些要求,他因为搞的是数学,不熟悉编程,无法解决,才又来找到我。当时曾因此很不愉快,并非我想从那个程序得到什么商业利益,而是因为我最不喜欢被人欺瞒。可是要是不是因为他开了那门课,我也不太会对那个领域进行深入的学习,也就不会认识我现在的导师。所以要是没有他,我现在会是另外一个情况,或许差一些,或许好一些。人生际遇,从独立的一件事是难以判断祸福的。最重要的是以平和的心态看待问题,不管处于什么样的环境,都要 make the best out of it。 环境的不尽如人意并不是一件坏事,以其说“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之类的空话,不如看看真实的例子。很多人说中国的教育体制不能培养出世界一流的科学家,真是这样吗?现在在清华大学高等研究所的王小云在对 MD5 和 SHA-1 等一系列 hash function 的分析方面得到了突破性的进展,现在美国搞 computer science 的人基本都听说过她的名字,密码学界就更不用说了。可以说她和她学生的研究代表着理论密码学的 state of the art。 Wikipedia上说: At the rump session of CRYPTO 2004, she and co-authors demonstrated collisions in MD5, SHA-0 and other related hash functi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