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20240708郑州暴雨

2024年7月8日 22:14

不知道是因为昨晚临睡前喝了一满杯茉莉花茶的缘故，还是没忍住手痒奋笔疾书码字到凌晨的缘故，抑或是终于躺下后又读小说到一点多的缘故，总之昨晚大脑异常兴奋，一直睁着眼睛躺到凌晨快两点，才昏昏睡去。

猫本来老老实实卧在床头椅子上，我伸手 rua 了他两把，睡眼惺忪的他立时高兴的站起身来，尾巴旗杆一样翘上天，伸个懒腰，又像小时候那样，打着咕噜，硬往我头上脸上拱。我反正睡不着觉，也就从头到肚子再到尾巴把他来来回回抚摸了个遍。小猫终究还是长大了，懂事了，终于困意来袭时，我把他从我肚皮上推下去，盖好毛巾被。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我要开始睡觉，立刻乖乖的蜷缩回床头了。

有默契的关系，才是好关系。无论人与人，还是人与猫，都是如此。

凌晨四五点时，起来上厕所。由于知道猫也经常在这个点儿喵喵叫吵着上厕所，我特地给门留了个小缝，任猫来去自由。晨曦的微光中，隐约可见一个又黑又圆的小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盯着我。我上完厕所，起身回屋，他又呲溜一下，钻回了屋里。我担心他稍后捣乱，又把门开的大一些，对他说：“咪咪，还睡不不睡？不睡的话就出去吧？”听不见猫的动静，也找不见猫的身影，我又躺回床上继续睡去。

酝酿了大半个星期的大暴雨终于如期而至。密集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很应着张爱玲描写日军飞机轰炸香港时的比喻，像落在“荷叶上的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张爱玲原句只有五个字，“荷叶上的雨”。三流的描写用形容词，二流的描写用动词，一流的描写只用名词。这五个字太神，我连原样抄写都颇觉力不从心，所以在前面擅自加上了“像落在”三字。张爱玲的散文笔锋利，手起刀落，杀人不见血，深得中文“写意“之精髓，可写起小说来，又受西语影响太重，啰里啰嗦，滥用修辞，甚至有些矫揉造作，简直不像是出自同一杆笔。我对张的散文爱不释手，小说却总难以下咽。

为了能更加听清这大自然的天籁，我关掉了空调。随着机器轰鸣声的骤然消失，雨点的声音更加真切。夹杂在落在玻璃上雨点声中的，还有砸在墙体上的雨点声，更加细微，也更加沉闷。如果不是在这万籁俱静的凌晨，这样细微的声音，断不可能被尘世纷扰的心灵捕捉。

如果这场雨下在昨天就好了，再或者，如果今天没有约好客户在所里见面就好了。一想到八点半还约了客户见面，我心里就有些愁闷。如能伴着如此密集动听的雨滴声，或裹着毛巾被酣然入眠，或翻开一本书，静心翻阅，都是比约见客户美好上不知多少的事情。

六点多快七点的时候，老婆和女儿起床穿衣洗漱做饭吃饭的声音再次把我吵醒。窗外依旧大雨滂沱，雨线和水雾交织成一坨密集的白雾，将视线封锁在不过数十米的距离内。我干脆关掉闹铃，心想，如此睡觉的好天气，干脆随他去吧。再说，还不知道一会儿雨下成什么样子呢，说不好又是一场 720，便是我能如约到所，客户八成也会打退堂鼓吧。

一场回笼觉又睡到将近八点，我赶紧给客户发了条信息，说我可能会晚点到，雨大，我要先去送孩子。说是客户，其实是我所同事徐律师，不过有种说法叫，刑事律师最大的客户群体恰恰就是同行，所以就说是客户也没什么问题。徐律师几乎秒回了信息，说不急，她也正堵在路上。

既然说好了不急，我又美美在床上墨迹了一大会儿，才终于起床。记得曾国藩家书中，他告诫家中小辈，有一条便是，睡醒即起，不要赖床。儒家的修身，就是从这些看起来不起眼，其实又非常反人性的细微处着手。照这个标准来看，我的修为还差得远。虽然每天都能坚持翻几页闲书，码几个闲字，不过却都是兴趣爱好使然，并不反人性。即便如此，还经常觉得无字可码，抓耳挠腮，执笔坠如千斤。什么时候我能做到，睡醒即起，绝不赖床，怕是离码字小有所成便相去不远了。

还没出门，各处积水堵路的消息便已在各个微信群中疯狂流传。我惊讶的发现，每天饭后尝尝遛弯的七里河，此时水势漫堤，淹到了人行布道上。老婆也发来信息，说路面积水，刚出小区还没拐到金水路上，就几乎要没过汽车底盘了，这会儿正把车开回地库，准备坐地铁或公交去单位。

我想起当年 720 时被淹没的那趟地铁，给老婆说，还是别坐地铁了，坐公交车吧。说罢，我也下楼，准备转几趟公交车往所里去。公交站牌挤满了人，却迟迟等不来车。打开地图，想看看车走到哪了，还有几站，却显示“车辆信号丢失”几个红字。想来也是，郑州地势西高东低，上回 720 时，以东四环为分界线，东四环以西还能勉强行车，东四环以东却只能开冲锋舟。小区门口的几趟公交车都从东四环发车，八成早已趴窝在路上。

万不得已，我只得硬着头皮壮着胆子回去坐地铁，好在这回的雨虽然绵延不绝，雨势却远没有当年 720 那么猛烈，地铁系统暂时没有受到什么冲击。好久没坐过这么挤的地铁了，感觉全郑州的上班族都在同时挤地铁，车厢里挤的像沙丁鱼罐头。

所里几乎没来什么人。律师是个自由职业，估计大多数人眼瞅着下了大暴雨，只要没有开庭这种硬性日程安排，都窝在家里品茶休息了吧。办公楼的玻璃幕墙，正被暴雨冲刷成了水帘洞，奇特的视觉享受。

趁着客户还没到，偷闲片刻，烧壶开水，泡杯茶，观观雨，发发呆，码码字。

是为记。

80后刑事律师的办案手记，专注无罪辩护，反抗者的灵魂从未远去。联系方式：liuchen8916@fox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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